科普写作Forestry Science

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闽南人，我对叶子花——也叫三角梅——这种植物是再熟悉不过了。

叶子花。图片：Forest & Kim Starr

无惧热浪

三角梅喜欢炎热的气候环境，是出了名的晒不死，闽南夏天这种严酷的热浪，对它们来说无非是挠痒痒。

三角梅在这儿无处不在：公园的绿化带，小区的花坛，隔壁邻居家的天井，苗木市场的盆栽…..三角梅可塑性强，能被修剪成为各种样式，或在公园花坛拗造型，或在盆栽里成为古朴的一景。它自带尖利的刺，也能担起树篱的责任，当然也可以放任不管，栽植在庭院中。

三角梅盆栽。图片：horomidis.gr

记得小时候有次误入一条小巷，转角就能邂逅一株三角梅。它的茎条沿着墙向上攀援，下垂的枝丫花开累累，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，灿若一片红霞，引得路人驻足观赏。不过三角梅的主人却不以为然，因为这太常见了。

三角梅小“瀑布”。图片：Swallowtail Garden Seeds / flickr

广西大学校园内的三角梅大“瀑布”。图片：东方IC

有花自远方来

三角梅看起来就像一位浑身上下散发着热情和魅力的南国姑娘，但实际上三角梅并非是原产于中国的植物，它的老家来自遥远的中南美洲。

十八世纪六十年代，法国皇家科学院院士、植物学家 Philibert Commerson 跟随法国海军元帅、探险家 Louis Antoine de Bougainville，作为“La Boudeuse” 号帆船的乘客环球航行。在巴西的里约热内卢，Commerson发现了这种植物，做为乘客，他就把这植物以元帅的名字命名为 “Bougainvillea”。后来，Bougainvillea 也成了三角梅的英文名。

Commerson之名还命名了黑白海豚（Cephalorhynchus commersonii）。图片：wikimedia

十九世纪，三角梅从原产地被引入欧洲。后来随着经济和生产交流加剧，三角梅的足迹遍布世界上常年温暖炎热的地区，成为了一种常见的观赏花卉。中国的三角梅，据说最早是十九世纪末期，由加拿大来华的传教士马偕博士，从英国引入台湾栽培；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，三角梅大规模栽培产业才在福建、广东兴起，不断的改良栽培技术，以及引入新的品种，使得三角梅备受市场欢迎，成为园林绿化美化的优选植物之一。1986年，三角梅被评为厦门市市花。如今在厦门的各个角落，都能见到三角梅灿烂的身影。

厦门中山公园的三角梅。图片：东方IC

名字，谁比谁牵强

事实上，“三角梅”是紫茉莉科叶子花属成员的统称。有趣的是，它们在各地有着不同的名字。

首先，它们的中文正名叫叶子花，因为它们经常被误认为是花的，其实是苞片（叶片发育而来）的结构，又因它们的苞片如纸一样轻薄，所以又被称为“纸花”。

继“纸片人”之后又有“纸片花”。图片：bildtankstelle.de

在闽南，三角梅是唯一流通的称呼，你跟别人说叶子花，人家立刻给你黑人问号。在台湾，三角梅被叫成“九重葛”，因为它们花开繁盛，有如九重，枝条如葛藤在墙壁上攀援；又因为刺多，所以又被称为“刺仔花”。

在广东和港澳，三角梅又被叫做“簕[lè]杜鹃”，簕原指的是一种带刺的竹子，这里指的是三角梅的枝条上有尖锐的皮刺；杜鹃则说的是三角梅开花数量繁多，灿若云霞，和映山红（杜鹃花的一种）开花时很像；又因为三角梅是舶来物，中国人习惯在本土物种名字前面加个形容词，来命名新鲜的事物，所以就把带刺“杜鹃花”叫做“簕杜鹃”。

三角梅是紫茉莉科植物，而且又是漂洋渡海而来，所以也被称为“洋紫茉莉”。广东地区还有人称三角梅为宝巾花，这个名字无论从三角梅的外形和植物习性来说，都完全不沾边。后来查阅资料才发现，原来这是取自三角梅的英文名 Bougainvillea 的音译。至于“三角梅”是几个意思？因为它们真花很小，三朵聚生，外观有点像梅花，所以就叫三角梅了（很牵强啊）。

三朵丛生的黄色小花。图片：Marina Jacob / wikimedia

风头盖过花朵

三角梅最吸引人眼球的，莫过于它们五颜六色、花样繁多的“花”——也就是苞片。苞片由叶片发育而来的，仔细看还能看到叶脉的结构。三枚苞片为一组，立体组合成一个空心的结构，有点像小提灯。三角梅和绣球花不太一样。绣球花的“花”，由花萼发育而来，还是属于花结构的一部分——大家通俗地称之为花，也不能算错。

叶子花名副其实。图片：Hashar / wikimedia

三角梅的观赏价值，主要体现在苞片颜色和造型的可塑性上。苞片颜色如常见的大红色、深紫色、黄色、橙色、粉红色都有，还有比较少见的白色、绿色等，甚至还有双色、渐变色的复杂颜色，让苞片的颜色不再单调。

带有渐变色的三角梅。图片：东方IC

我们通常看到的苞片为单枚（园艺界称为单瓣花），经过长时间的努力，园艺家还培育出了重瓣的苞片品种，并且苞片的造型还有椭圆形、心形，甚至是弯曲的造型，丰富的品种，着实让人应接不暇。此外，三角梅特别适合嫁接，如果你看到一盆三角梅开出五六种色号的花，别惊讶，这只是用再普通不过的嫁接手段实现的罢了。

三色的叶子花。图片：Wem43 / wikimedia

也有些三角梅品种，“花”并没有很突出，它们靠独特的叶片造型独领风骚。叶片边缘有一圈黄色或者白色的斑纹品种，称为“金边”或“银边”；叶片上有黄色或者金色的斑点、斑痕，称为“洒金”，也就是出锦的品种；如果叶片有自然形成的褶皱，那就是皱叶品系；还有的叶片很小，开花时几乎被鲜艳的花色淹没，如同一团花球的小叶品种。

剥开三角梅艳丽的苞片，在苞片的主脉基部，长着细长瘦小、宛如丁香花的结构，虽然很不起眼，也没有任何香味，但这就是三角梅真正的花。小花没有花瓣和花萼之分，花被外翻呈白色，花管细长为漏斗形状，里面藏着雄、雌蕊。鲜艳的苞片起到了吸引传粉的作用，三角梅授粉成功概率不低，但能正常结果的很少，所以一般采取扦插繁殖。

三角梅真正的花。图片：bildtankstelle.de & Forest & Kim Starr

这么多三角梅的杂交栽培品种，几乎都是来源于叶子花（Bougainvillea spectabilis）和光叶子花（B. glabra）这两个原种。它们不仅名字只有一字之差，而且外观区别也不大：从叶片来看，前者叶片为倒卵形，先端钝尖，密生柔毛，后者叶片为椭圆形，先端急尖，几乎无毛；从花（包括苞片）来看，前者的苞片椭圆形，小花比苞片短；后者为长圆形，小花与苞片基本等长。

左：叶子花，叶片倒卵形，先端较钝；右：光叶子花，叶片先端尖。图片：João Medeiros / flickr；Chhe / wikimedia

最后，教教大家如何养三角梅。家庭栽培三角梅很简单，夏天丢出去露养，冬天霜降收回来。三角梅是喜阳植物，不耐阴，长时间缺乏足够的日照，会使得开花状况不佳，原本的花芽也会变成刺留存下来。长江中下游地区，三角梅用作地被植物熬不过冬天，所以一般不会出现，作为盆栽倒是有可能。此外还要记住，开花时如果长时间让三角梅保持干旱状态，花就会很快就掉落。

怎么样，大家学会了吗？

雨中三角梅。图片：东方IC